江西是“圣地”“福地”“宝地”“高地”“热地”。在2021年江西省对接粤港澳大湾区投资合作推介会上，省委书记易炼红如此展示江西、推介江西。

赣鄱大地今日所呈现的万千气象，都不是无端而起。江西何以为江西？如果从当下追溯，那是历经千年甚或万年积淀而成的。

——编者按

文｜龚艳平

脚踏大地，仰望星空，辽阔而深邃，让人无限遐想。探索脚下这片土地的过往，与探索星辰大海一样，充满着浪漫的色彩。

一

你真的了解脚下这方水土吗？也许，你熟悉她现在的样子，但你了解她的千年风采吗？或者再远点，万年前的赣地又是怎样的？

明月如镜，映照悠悠岁月。“今人不见古时月，今月曾经照古人”，能记得千年往事的，恐怕只有这轮明月了。

历史沧桑变幻中，赣地远古的文献记载已难找寻，先民的生活面貌已难恢复。所幸的是，散落于赣鄱大地的历史文化遗产，见证了此地的过往。现世人们对于此地古老文明的认识，只能由逐渐出土的文物探隐索微，管窥一二。

文物是古人给今人的留言，是先人用生命谱写的密码。考古就是要解开这些密码，了解那些遥远而古老的故事。

二

“我从哪里来？”对自身血脉与根基的追问，始终萦绕在世人心头。

探索中华大地人类起源，百万年的人类起源史和上万年的人类史前文明史，需要依靠考古成果来建构。今年是中国现代考古学诞生百年，在第三届中国考古学大会上，公布了“百年百大考古发现”。这些考古发现，宛如在历史长卷中钉下的一枚枚坐标，向我们诉说中华文明的历史脉络与灿烂成就。

泱泱中华，赣地多娇。“百年百大”中，江西有四项考古发现入选，入选数量与浙江、北京、湖南、甘肃并列全国第五，足见赣鄱文明之精彩。

万年仙人洞和吊桶环遗址，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陶器和栽培稻植硅石；新干商代大墓的发掘，打破了“商文化不过长江”的旧说；南昌汉代海昏侯墓的发掘，让中外重新认识中华汉代文明；景德镇明清御窑厂遗址的发掘，再现古代中国瓷业的巅峰成就。

考古学界一般认为，中国古代文明的演进，大体经历了远古、古国、王国和帝国等阶段。万年仙人洞和吊桶环遗址，对应的是远古阶段；以樟树筑卫城为代表的史前城址，对应的是古国阶段；新干商代大墓，对应的是王国阶段；南昌汉代海昏侯墓和景德镇明清御窑厂遗址，对应的是帝国阶段。

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对应，是赣鄱文明源远流长的证明。这几个点，支起的是赣鄱文明起源与发展历程的“骨架”。

三

认识江西，在这“骨架”间，更有丰满的“血肉”。这些年，江西考古发现层出不穷，可谓“大珠小珠落玉盘”。通过它们，我们得以一窥赣鄱文明的起承转合。

站在当下这个时空看，赣鄱大地是一个三面环山、口开北面的巨大盆地。如果将镜头向历史纵深缓缓推进，地形地貌或许变化不大，但大地上一次次“换了人间”，文明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演进过程。

何以江西？考古人在山川河岳间不懈求索，在田野中探寻历史的谜底，以一个个考古发现，勾画出赣鄱文明发展脉络。

乐平涌山岩（洞）遗址、万年仙人洞和吊桶环遗址、九江荞麦岭遗址、樟树吴城遗址、靖安李洲坳东周墓……旧石器时期、新石器时期、夏商周时期，均有重要发现。考古人孜孜以求，探源赣鄱，重建了江西先秦史时间脉络和空间分布，让我们日益清晰地看到赣鄱大地史前文化中透露出的文明曙光。

考古界曾流传一句话——古不考三代以下，即考古发掘与研究的侧重点是在秦汉以前，因为夏商周三代之后文献资料相对丰富，历史记录体系比较完备。但如今，大家对秦汉以降的历史研究的重要意义早已有了共识：即使是有文字记载以后的文明史，也需要通过考古工作来参考、印证、丰富、完善。

回望江西，秦汉以来的考古发现层出不穷，诉说着这片古老土地曾经的辉煌灿烂，再现古代江西地域文化丰富的社会图景。这其中的一些重要成果，填补了历史空白，甚至改写了历史。同时，考古类型也愈加丰富，窑址考古、手工业作坊考古、道教考古、城市考古……出土的每一件文物，都真实地告诉人们，我们曾经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土地上。

从当下追溯江西的古老历史，我们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赣鄱文明脉动的韵律。

四

考古发现，是承载着历史变迁的文化遗产，是赣鄱文明的具象表征和物质载体，也是将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进行串联的重要线索。

采访中，“大历史观”这个概念被考古专家们一再提及——要将江西考古发现放在中国文明史乃至世界文明史的坐标系中，去体现她的价值和意义。

从时间上看，史前考古，延伸了江西的历史轴线，刷新了人们对古代江西的认识。史前江西，与史前中国其他地区一道，奠定了中华文化的基因。

从空间上看，在人类文明发展演进过程中，处处可见赣鄱的身影。赣鄱文明与其他区域文明各美其美，共绘美美与共的中华文明、人类文明画卷。

五

一个地域、一个民族，最坚韧的，从来不是坚固的城池，而是流淌在骨子里的文化血脉，蕴藏在脑海中的思维精神。几千年来，赣地先民在这里生生不息、繁衍壮大，把火热的生产生活实践镌刻成历史、积淀成文明。这，就是我们的文化记忆。正因有此，我们的文化传承才有了养分之源，文化自信才会不断升腾。

赣鄱文明走过了漫漫长路，还有众多未解之谜等待揭晓。我们仍在探寻——

历史留下来的种子，总是要破土抽芽的。